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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!”
院中护卫紧张,长刀出鞘,对准他的方向。
“是我。”
谢景明走到光下,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“三郎君可回到?”
回廊处的细竹帘子底下,出现一只麦色的大手,将细竹帘子撩起来,探出半张黑黝黝的脸庞,冲他一笑,露出雪白牙齿。
“景明想阿兄了?”
此人不是谢家三郎谢行远,又是谁人?
谢家三郎君是个不着家的远行旅人,他名虽为迩,乃近之意,人却是和他的字更相近一些,平生最爱大江南北、西陲漠北,大乾与近邻诸国,就没有他不踏足的地方,十年归家一趟,也不算什么新鲜事。
掐指一数,他们上次见面,还是为着林家变动,谢行远将谢景明打晕绑起来一事。
谢景明墨蓝衣摆一掀,越过护卫,阔步朝他走去:“三兄,你可曾到过营州?”
“不巧,刚从靺鞨军中逃回来。”
他伸手将自家小弟肩膀揽住,使劲儿拍了拍,“想学靺鞨话吗?阿兄教你。”
短短两句话,可真是令人惊心动魄。
谢景明眉头一跳,端详他:“你什么时候混进了靺鞨军中?”
幸好,瞧着不像受伤的模样,就是黑了些。
“我也不想。”
谢行远叹了一口气,揽着人往后院走去,“还不是靺鞨粟末部将我抓去了,说我是大乾奸细,非要将我处死。
亏得你阿兄英俊潇洒,得渠帅之女青睐,逃过一命。”
“你娶亲了?”
“哪能,我就说我配不上,要先挣来军功,便被丢军里去了。”
认真算一算,军中干巴巴的日子,他竟也足足混了三百七十六日。
真是可怕极了。
他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在粟末部所见诸事,听着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,逮着什么事情说什么,可稍了解谢三郎的人就可以发现,他所讲,都是有关粟末与大乾贸易诸事,以及军中具体情况。
口中所述,皆为青年所需要了解之事。
一路听到入后院,谢景明已经把粟末部军中诸事,盘得差不多了。
双脚踏进谢家熟悉的院子,看着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的布局,他的脚步忽停下,有些沉重起来。
秋意寒,院中他与阿玉栽种的紫竹与桃花,凋落一地萧萧黄叶。
檐下挂着的两只六角木灯笼,裹着的柿色灯罩,褪色得厉害,已成薄柿,浅浅淡淡近白。
上面写着的诗句,画着的梅兰竹菊图,也都是他们两个的笔墨,被风吹得淡薄。
“谁在说话呀?”
听得声响的福伯,扶着门轴,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,看院中回廊处的两条人影。
老人家的影子被烛火摇动,在墙上左右摇摆。
“是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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