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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夕澜喜好甜食,她有糖尿病,有孙子看管,平时吃不着,只有过生日的时候,季松临才允许她尝一点点,他今儿不在家,说不定外婆又偷吃甜食了。
季松临将双手背去身后,像个没交作业的中学生一样低头听训,末了,好脾气地对那护士连声道谢。
病房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,按照护士长的嘱咐,两人脚步很轻,路过一间病房时,门口躺着一张脏兮兮的纸巾,季松临弯下腰,顺势捡起来,丢进垃圾桶。
像是烂熟于心,他动作流畅,直起身后,自然而然往前走,丝毫不记得方才的小插曲。
徐尘屿放慢脚步,看着季松临的背影,突然有点挪不开眼。
他自诩还算一个知礼的人,对待一切人事不卑不亢,工作上不麻烦别人,生活中恪守己线,他没注意到那张小小的废纸,季松临却看见了。
教养这种东西,从来都不是呐喊和口号,而是细节,徐尘屿觉得自己对真正的季松临感知太少,这个人,应该比他想象中还要卓然不群。
407号房的门虚掩着,季松临伸手一带,推开房门。
病房是单间,摆放着一张小床,走道略显拥挤,病床上的老人靠着软枕,笑看着进门的两个年轻人。
“临临,你来了。”
老人挪了下身子,她嘴唇干涩,神色略显疲惫,却还是顽皮地笑了笑,那笑容碾过七八十年的光阴,重塑她年轻时的样子。
那是一张沾染风霜的面孔,黄色皮肤镌刻着纹路,眼珠泛出浑浊,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,但笑起来时,整个人显现出另一种感觉,躲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,让她变得生动而鲜活。
季松临正经严肃,走到病床前,给他外婆盖好被子:“躺好,输液呢,医生没嘱咐你别乱动吗?”
沈夕澜脸上毫无血色,她仍是笑着,狡辩道:“我身子好着呢,可精神了,就等着你来接我,咱们现在回家。”
“都晕倒了,别不当回事,你好好睡一觉,等天亮再走。”
沈夕澜伸出一条胳膊,能屈能伸,力证身体健康:“这点小毛病住什么院啊,这家医院的住院费太贵了,别浪费钱。”
季松临不听,沉着脸帮外婆调整好靠垫,把张怀宗送回去后,他回了一趟家,冰箱里糖盒半掩,明显有人打开过。
他眯眼睛,像老师审问学生似的问:“你今天是不是又偷吃巧克力了?”
“没有,”
沈夕澜反应极快,立刻否认: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还骗我?我刚刚回家,冰箱明明打开过,还有那盒巧克力,连盖子都没合起来。”
“哎我跟你讲,前些天我见院子来了两只老鼠,搞不好是那俩老鼠偷吃的。”
老婆婆一手卷着衣角,明明是有恃无恐的样子,瞧她这模样,季松临正准备义正言辞说教一番。
“婆婆,您好,我是松临的朋友,”
来病房的路上,徐尘屿倒了一杯热水,他将纸杯递过去:“渴了吧,您先喝口水。”
就在这时,徐尘屿及时出现,缓解了婆孙俩一触即发的气氛。
打断得正好,一场“硝烟”
即刻泯于无形。
白色大门推开一瞬间,沈夕澜第一眼就看见这个白衣青年,他话说得讨巧,甭管有心无心,反正哄得老婆婆眉开眼笑。
沈夕澜接过纸杯,抿一口热水,将一半病床让出来,示意他坐下。
季松临向沈夕澜介绍,他是自己的朋友,两人约了一块洗照片,接到张怀宗的电话,连忙往医院赶,还顺便指摘了外婆两句。
沈夕澜喝完水,不想搭理季松临,目光在把白衣青年身上来回溜了好几转,又跟徐尘屿热情地交谈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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