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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是自己选的路,她是头脑清醒的,知道世上没有双全法,要么吃努力的苦,要么吃生活的苦,总得要二选一。
她寻了个高处,定住脚,引逗着女儿去看那大鱼缸。
女孩很快便被吸引,拍着巴掌,咯咯笑个不停。
怀里的孩子,沉甸甸,暖烘烘的,宝珍凝视着女儿肉鼓鼓的侧脸,心底忽然柔软起来,就像是望见了童年的自己。
她做到了,她凭着自己的努力,给女儿的人生争取到一个更好的起点。
起码女儿能够读书,能够见世面,能够自由选择想走的路,在女儿未来有所求时,她懂得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,而不是只剩下委身于他人这一条老路。
她的女儿,还有一个自己做主的机会,这么一代一代的奋斗下去,一代一代的女儿们脖颈上的枷锁也终会挣开。
女人不是月亮,从不需要凭借谁的光,这个道理她母亲不明白,但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懂得。
宝珍环紧了孩子,也转脸去看对面的表演。
面前是巨大的落地鱼缸,据导游介绍说,这是亚洲最大的。
她望着五彩的鱼群,心神也跟着摇曳不定,像是要哭的冲动。
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,情绪无意义是她近几年在生意场上学到的教训,眼泪只是她演戏的道具,却忘了怎样去真心实意的为了谁哭一场。
此刻鱼缸里演的是《梁祝》,戏剧正进入高潮部分,男女主演手牵手向上奔去,象征着羽化成蝶,双宿双飞。
对着面前这蔚蓝色的梦境,宝珍眼中升起水雾,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那轮蓝月。
她再次看见了家乡环绕的群山,古老的茅屋,遥远的椰子树,她又蜕回了十几岁的少女,也是曾为谁碰触过真心,也曾有过脆弱莽撞的心动。
她记得那晚月色朦胧,自己仰起脸,笑着追问对面的男子。
“阿哥,你敢跟我去县城吗?”
后来,她的阿哥又是如何回答的呢?
记不清了,像是隔着一层永不散去的浓雾,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,甚至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,只是隐约知道像是姓徐……
罢了,不想了,人总是要向前看的。
田宝珍吸吸鼻子,逼回了眼中的泪,甩甩脑后的发,勾出一个漂亮的笑来安慰自己。
过去的,就让他们过去吧。
童浩半蹲在墓碑前,一声不吭,缓缓向外掏着祭品。
冷面,凉皮,炸串,馄饨。
当他倒出煎饼果子的时候,旁边的高个青年实在忍不住了。
“那个,童哥,人家都是摆什么烧鸡水果小点心,你上坟为什么要用煎饼果子?”
童浩没搭话,轻轻将煎饼外面的塑料袋解开,小心放平,这才起身,好好打量起眼前这个男孩。
黝黑,精瘦,成天呲着大白牙傻笑。
警校刚毕业没多久,自称打小梦想就是进刑警队,如今分到他手下,队长让他帮忙带一带。
“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”
“孟昭,您叫我小孟就行。”
“孟朝?”
童浩一愣,“你叫孟朝?”
“对,我爸姓孟,昭是天理昭昭那个昭,”
青年顺着童浩的视线瞥了眼墓碑,赶忙啃啃两声,清了清嗓子,“哦,不是这个朝,对不起,我爸没起好名字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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